可现下春归告了状又逼他下了决心处置柳全柳贵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这么多年的老脸被扯开了皮,哪还有脸跑过来道喜。
再瞧知行这副气得要揍人的模样,他若是来了,保不齐被赶出去。
春归下意识看向祁佑,既是来报喜的,祁佑这个头名想必也报到了程家宗族里头了。看来当初那封断亲书怕是吓得不轻,此刻竟无人过来沾喜气。
祁佑一脸坦然,将马车上的被褥抱了下来,再向那马车夫付了工钱。
走到春归跟前道:“知行扶着点春姐。”说完便先进了门。
里正媳妇儿在后头看着,脸色微变:“丫头,柳族长好脸面怕是不敢来,程家那头咱们却都不清楚,秀才这个名头多少人眼红着,若是程家来了人,你这也不好出头,到时来叫你里正叔就好。”
她拍着春归的手道:“可千万别做傻事了。”
春归露了个笑:“婶子放心,我可不敢再挨板子了。”
里正媳妇儿斜了她一眼:“就你昨日那事儿,我以后是万万不敢放心了。”
“成了,你好好休息,我得回去给你里正叔报个信儿了,他还指不定多着急呢。”
春归连连点头:“婶子你快回去吧,这一天一夜多亏了你跟蔡姐姐,回去睡一觉,等我这身子好了再过来看你跟里正叔。”
里正媳妇儿打了个哈欠,说着也就走了。
剩下个蔡氏却万万不肯走。
“小宝昨日在这儿睡了一晚,我看你这儿也是空着,接下来几日我就住你这儿,给你做几日的饭到你好起来为止。”
几人进了屋,春归假意叹了口气:“唉,蔡姐姐这是要把我当闺女养了。”
蔡氏却不跟她玩笑,心疼地拍拍她的背:“不与你说笑,我就把你当闺女似的养几天,伤了腰不是好养的,就怕你年纪大了这儿也疼那儿也疼。祁佑与知行正好也都在,咱们过几日太平日子,田地自有李老爹种着,银钱也到底不缺,你就放宽心吧。”
她说这话时,春归还没反应过来,屋内刚放了被褥的祁佑却早早地听了进去,想起书册里勾了简笔画写了三字经头一句的那一页,又想到昨日早上郭如意口中对书册中插画的评价,心中稍稍定了定。
春归沉默了一会儿才敛了神色:“我都明白的。”
只是才卖了一日的羊奶芋头却要暂缓了,也正好,当季的芋头前儿不久前才种下,她再待上几日等番薯跟芋头一道熟透了,再琢磨镇上摆摊吧。
祁佑与知行种了秀才本是大事,然而春归这事儿摆在那儿,两人都拒绝庆祝,还坚持让春归回屋躺着,春归也只好作罢。怕春归无聊,知平知敏跟小宝把小书桌摆到了春归屋里,写字看书陪着她。
等蔡氏出了房门,三个孩子也都平复了心情,春归趴在床上才有时间细想如今这个情况。
昨日柳族长如此不作为,是出乎她的意料的,挨板子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过带着孩子们就此离开这个鬼地方,前日为何不应了郭如意在镇上开个铺子。何况如今有了稳定的收入,她又在镇上摆过了摊,生意好得不行。在镇上开了铺子也能混个温饱或更甚。
而祁佑与知行中了秀才,过些时日就能到县学上学,大不了将知平送进镇上的私塾,到时便把孩子们的问题都解决了。
甚至在今早醒过来时她都想好了早日与郭如意通个信儿,只是现在........
她转过头看向小宝,坐得端端正正,下笔认真,又听着厨房里蔡氏炒菜的声音。
她下的那份决心便又动摇了。
这儿有里正媳妇儿这样的长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一天一夜,有此刻留下来要把她当闺女看待的好友蔡氏,更有李老爹,陈实兄弟那样与她们交好的一家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