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归这身份有些尴尬,说是柳家的媳妇儿,可又没跟柳家老大成亲,若说不是,柳家一众小的都喊了嫂子。她私心里将春归看做柳家的闺女,可又怕外人不这么想。
说来说去,就是一笔糊涂事儿。
“你说这不是赶巧吗,当日若是早早定下,春归这身份也不必如此不清不楚的。”
可若真早早地跟柳知礼成了亲,这会儿春归就是个实打实的寡妇了。
她放下筷子也没了吃饭的念头。
里正见她如此模样,低着声把话说了个通透:“那是以前,春归没个依仗,如今知行已是秀才,春归又一身手艺傍身,抢地那事儿虽明面上没撕破脸,可族长叔早就没脸插手知行这一门的内务事儿。”
“我只忧心待日后春归那点心摊子做大,柳家那些旁的亲的少不得比你先一步过去结亲,不怕阎王,就怕难缠的小鬼。”
他这话一说,里正媳妇儿差点没笑出声:“你这是把那柳家大大小小比作阎王小鬼啊!”
里正冷哼一声:“怎的还不是小鬼?那一家子出了多少幺蛾子了。”
“再说,咱们这几大家里确实也出过先例,守了寡的孩子好几个被押着另嫁了宗族里的人。春归在你我面前和顺,可性子却是极其坚韧,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,盲婚哑嫁这事儿最好提都不要提到她跟前,不然难保又是一场祸事。”
里正媳妇儿总算听出了门道,这说一千道一万,还是怕柳家宗族里头的那些人藏了心眼。
“可要是春归嫁了人,底下那些孩子咋办?”
里正媳妇儿到底是妇人,想得细一些。照如今春归那知平几个当眼珠子似的疼,就是嫁了人怕是也要带着孩子的,一家人哪里住得下两家姓。
里正将旱烟放下,拿起了筷子,看了一眼外头,叹气道:“我也正愁这个,春归哪里舍得撇下这些孩子,所以这亲事要你多琢磨,到时再一同商量着,今年春归已有十八了,再拖下去年岁大了总是不好。。”
“你到时去探探春归口风,我也跟村长去通个气儿,总不能耽误了姑娘家。”
里正媳妇儿听完心头好似压了一座大山,这么看来,春归的亲事哪是桩容易的事儿啊。
既要春归自个儿同意,又要想法子安顿柳家的几个孩子。再者,知行知平知敏都好办,屋里头可是有个跟柳姓搭不上边的祁佑在呢。
里正说出了心事后是安安生生吃起了饭,里正媳妇儿却早已毫无食欲,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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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周晗是一个人随着史夫子来的,回去也是跟史夫子两人大眼瞪小眼,见他又实在喜欢这地方,春归跟知行祁佑商量后便把人留下了,索性有三日的假,换个地儿好好玩上一玩也是好的。她私心里也是想知行和祁佑与他多处处。
这一月的扇面图专门留着让知行祁佑题诗,那周晗听了忙不迭要围观。换作一月前,他是想都不敢想,那京都学子人手一把的扇子居然出自这小山村一位姑娘之手。
直到真真实实见到了那扇面,他才暗自喟叹,亏得跟着夫子来了这地方,吃了许多从前没见过的吃食不说,还见了这位好手艺的女子,更交上了至交好友,来着了来着了。
想到这儿,他有几分兴奋地试探道:“春姐,能否分我一个扇面,让我题一首诗?”
怕她不同意,周晗保证道:“我写了给祁佑看过,若是不好就算!”
说到底还是少年郎,骨子里还是有少年气性。他是知道这扇子在京都有多受欢迎,一方面是郭家会做生意,但最终还是春归这扇面的得趣,他作的诗要是能在这扇面上露一露,有几分出彩就能让京都那些学子夸赞几分了!
春归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,见他眼里满怀的希冀,她失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