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云被丫头们伺候着洗了脸,又喝了醒酒汤,很快就醉意尽去了,此刻她正换了家常的衣服,歪靠在榻上享受贴身侍女的推拿。
穿了大半日的男装,那厚重的盔甲都快把人肩膀压垮了,还替马腾挡了那许多的酒,现在真是浑身难受。
不过,正好借着醉酒留在了都护府里,这点小小的心愿还是自己借酒装疯耍了赖才得逞的,卓云暗笑。
这么些年了,自从阿诺姐姐母子被害,马腾就不再踏足将军府,而是宿在这都护府衙门,真正的家不会却把办公事的地方当成了家。
卓云明白,马腾表面冷硬,其实他就是不敢回将军府,怕睹物思人,毕竟那里曾经是阿诺姐姐一手布置,处处都有她的影子,马腾难免触景伤情。
因此,这些年她每来凉州城,就被安排住在将军府里,而马腾自己则一步也不肯踏进。
众人不明白,只当是马腾为了男女大防而避嫌,只有卓云知道,他不单单只为避嫌,更重要的却是怕极了怀念,或者还有自责和怨恨吧?自责没有保护好妻儿,怨恨那些始作俑者。
尽管马腾嘴上从来不说,但卓云太清楚他的性子了,想起当年亲眼目睹过他们夫妇的恩爱,卓云就断定,马腾对失去妻儿的仇恨并不是他表面上那样的无动于衷,否则也不会与乌岭联手几年来从不间断的查证了。
或许马腾的内心痛苦只有自己最明白了。
卓云轻轻叹了口气。
就听正在替她捏肩的侍女梅儿问道:“大当家,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卓云苦笑一下道:“没有,我只是想起一些事。”
另一个侍女竹儿“嘿”地轻笑一声:“咱们大当家是替别人叹的气。”
“就你猴精!”卓云伸手戳了下竹儿的额头道:“这里可是都护府,说话小心落了是非。”
竹儿无畏道:“那怕什么,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您和大将军交好,什么时候您成了将军夫人那才是众望所归,我们都等着您的改口赏银呢!”
一说到这个,卓云就颓靡起来。
是啊!这么多年了,她身边爱慕者如云,可是却从未有哪一个人能入得了她的眼,只因为心里面早已被占领,从情窦初开到现在,十年了,她始终在等,等他愿意接纳的一天。
可是,不论阿诺姐姐在的时候,还是她逝去的这些年里,马腾还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态度,他把自己包裹在坚实的壁垒里,从不往外迈一步,也不许别人走近一步,就像个画地成牢的自我囚禁徒。
“竹儿,再不要说这话,免得让人听见了笑话。”卓云带着一点轻愁嘱咐道。
“知道了。”竹儿觑着卓云的脸色低声答应。
大当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小女孩,她执掌乌岭以来杀伐果决、雷厉风行,已经是震慑十八寨令众人拜服的新一代大头领。
只是,原来跟随着她的八个侍婢都先后成家,就连自己和梅儿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,大当家却还形单影只,让她们这几个从小陪着她长大的人时时心疼不已。
她们怎能不懂大当家的心思,只是马腾虽为大将军却心肠冰冷、不解风情,就怕他最终会辜负了大当家的一片痴情啊!
梅儿善解人意,是卓云最为信任的侍婢,她使了个眼色让竹儿退下,只有自己和卓云两个人时才微笑道:“其实,小姐你若想达成心愿也不是没有办法。”
没有外人时,她还是比较习惯旧日里对卓云的称呼。
卓云欣慰道:“自小的主仆,也就你能明白我了。我只是不屑用那些手段,就想要他一个心甘情愿罢了,毕竟不是十来岁任由荒唐的年纪了。”
梅儿低笑,主仆俩又想起那年马腾在乌岭养伤时,卓云盛况空前的及笄礼来。
当年为了留住马腾,就是梅儿陪着卓云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