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,我实在是……我没管住他……”孙润蕴眼里浮着一层水雾,泫然欲泣道,“羿哥儿交给夫人随意处置,任打任骂,只要不叫他死了,我绝没有一句旁的话。”
她说话时带着一股狠劲儿,大约是实话。
江宛正要劝她,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。
便见娇娇柔柔的小姑娘站了起来,猛地一回身,跟换了个人似的,飞起的裙裾还未落下,便指着孙羿咬牙切齿道:“还不跪下!给夫人磕头赔罪!”
孙润蕴逼视着孙羿的样子,简直称得上是面目狰狞,但是她狰狞起来,不知怎么,江宛也觉得很是好看。
不过,孙润蕴明明还不曾问过孙羿到底做了什么,怎么就已经给他定了罪似的。
未免有些太武断了。
江宛再回头一看,孙羿也是个倔脾气,一撩袍子,已经跪下了。
姐弟二人,一站一跪,倒叫江宛手足无措起来。
再看跪着的那个面色铁青,站着的这个面色发白,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抖。
若是还不拦着,怕是孙润蕴真能气得吐血了。
江宛忙道:“不,孙小姐,你听我说……”
“夫人不嫌弃,叫我声妹妹便罢了。”孙润蕴道。
“那你也便称我声姐姐……”江宛下意识道,说着,又觉得哪里不对。
这都什么和什么啊。
江宛晃了晃眩晕的脑袋,一手按住了孙润蕴的肩:“孙家妹妹,你听我说,这整件事原并不是令弟做错了,他原也是好心……”
“姐姐不必替他遮掩,他从小到大便是这个莽性子,做起事来只管自己高兴,从不想别人会不会因他沾上麻烦。”孙润蕴道。
单说这一点,江宛倒也是很赞同的。
毕竟孙羿这样闯门,若是平时就算了,宋管家等人刚到,若是被他撞见了,怕是要另起事端,不过好在今日宋管家出门查账,顺道巡视铺子,并不在家,才算是免去了些麻烦。
孙羿听了,也才回过味儿来,晓得自己这遭确实是冲动了的,于是面上很是多了愧色,难堪地低了头去。
见江宛隐隐赞同,孙润蕴更是气恼起来:“为不伤夫人名节,此事不好秉明家父,但姐姐放心,我也绝不会轻饶了他,定叫他好好吃些苦头,长些记性。”
孙羿也不辩驳,只低了头跪着。
孙润蕴则偏了头,不肯再看孙羿。
到底是嫡亲姐弟,何至于此。
江宛叹了声气:“他做此事也并未与妹妹商量,却不知妹妹是如何得知的。”
“小厮报我,说他骑了马便不见了,我问原委,听说他是听了人说姐姐的闲话,才……”孙润蕴顿了顿,“便厚着脸皮找到姐姐这里来了。”
说到这里,孙润蕴放轻了声音道:“不瞒姐姐,我这弟弟平日里虽窝囊,却没有那等的坏心思,再者姐姐上回又仗义救了他,他是绝不会忘恩负义了的,若有冒犯,想来也是情有可原。”
到底是亲姐弟,虽又是骂又是罚跪,话里话外还是维护他的。
江宛索性道:“蕴姐儿,我知道你生气,觉得他没规矩,可这定罪的事,你说了不算,我这个受了罪的说了才算,我就觉得,羿哥儿这样是赤子真心,没什么不对,上次我救了他一遭,他这次听说我处境艰难,想牺牲自己来救我一遭,这是他仁义。”
“羿哥儿,你站起来吧。”江宛道。
孙羿见她说得极认真,立刻从地上起来,站直了。
孙润蕴和孙羿都不由自主看向了江宛。
“我不怪他,不光不怪,我还很谢谢他,你们二人都知道了那些闲话,自然也知道了我如今的景况,不怕你笑话,我带去池州七八万两的银子东西,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二千两,”江宛看着他们,“我是非脱出去不可的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