忱很快换好了盔甲,持着长枪,摆好昂首挺胸的造型:“姐,你快转身看看我。”
“你怎得这么慢,这头盔要是个蛋,都快被我抱得孵出来了。”霍娘子抱怨完了,顺了顺红缨,才转身看去。
霍忱对她没心没肺地憨笑。
霍娘子皱了皱鼻子:“你比咱爹长得还真是差远了。”
霍忱瞪大眼睛:“我穿不好看吗?”
“把头盔戴上吧,”霍娘子把头盔塞给他,头也不回地离开,“我去给你把银鞍白马都备上。
回身阖门,霍娘子忽然想起王维的《燕支行》。
“麒麒锦带佩吴钩,飒沓青骊跃紫骝。拔剑已断天骄臂,归鞍共饮月支头。”
其实霍忱真的不像父亲,至少不像她记忆里的父亲,她排行老五,能记事时,父亲已然不惑,在战场官场都打滚多年,内敛深沉,不怒自威。
而霍忱还算是少年人吧,稚气未脱,不知世事艰难,也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。
过去许多年,她想起父亲的时候很少,能想起的回忆也很少,至于暗地里为父亲落泪,更是从没有过的事。
可是现在,她心里一团酸软,眨眨眼就能掉下眼泪来。
因为她忽然意识到,霍忱从未见过父亲,霍忱也不像父亲。
这世上记得父亲样子的人越来越少了。
阴云遮日,定州又要下雪了。
薄雪中,霍忱身穿银铠沿着街道疾驰,红缨长枪出如电,白马驰骤如流星。
一人单骑,何等勇武,叫无数老人泪眼汪汪地忆起益国公当年丰姿。
“真像啊。”他们感叹。
江宛看见一个小姑娘匆忙推窗,虽只看到霍忱骑马离去的背影,却也欢喜得颊生红晕。
“不愧是大将军的儿子。”小姑娘甜蜜道,仍要张望马蹄过处浮尘。
江宛亦回望,“有了霍忱,想来民心可安。”
雪纷纷,霍忱便是高悬的太阳。
定州城外的山坡上,余蘅与魏蔺对立。
“这就开战了。”魏蔺嘴里呵出白雾。
“城里好歹还有万把人,能守住的。”余蘅紧了紧大氅,“下雪了,先回去吧。”
“你先去吧,我再站一会儿。”
余蘅点头,正要弯腰钻过树丛,却见护卫碧煤匆匆而来:“殿下,青蜡那边来信了。”
“青蜡的信?”余蘅转头看了眼魏蔺。
青蜡是他派去照顾福玉的,此时来信,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。
余蘅道:“把信给我。”
碧煤把信双手送上,余蘅展信,面色顿时难看起来。
“出了何事?”魏蔺问。
“福玉失踪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