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没有。可能打的人太多了吧。”朱颜无奈地看着重播了16遍的120号，“打120还不如打志文的号呢？他是医生，现在是医生的家属病危了，国家总不能不管吧？总可以找找人走个后门，想想办法吧？”

“打不通就继续打！”

“你以为自己是谁呀？你不把现在的状况告诉志文，你负得了这个责吗？人可是快要死了！”

“再不赶紧打120，责任就在你了。”

“哼！”

郝音皱了皱眉，其实她刚才也想过这个事，只是她很了解志文。人都有父母，尤其是对母亲这种爱和依恋，这是天然的最深的感情，最真的依恋，志文也不例外，但就他的个性，即使再牵挂自己的母亲，恐怕也不会找后门插队。

志文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情况危急？他在一线，一定见过许许多多的此时此刻。

“喂，120吗？太好了！”竟然真接通了，太棒了。朱颜激动得差点跳起来。“我们这有个老人，对，对，疑似是非冠肺炎，对，咳嗽还有发烧，对，对，已经昏迷了”

朱颜说着电话，兴奋地走来走去，手舞足蹈，正要继续往下说，却感到一阵阵恶心，喉咙里在翻滚。”快，快，郝音，你来给120说地址！”

郝音接住半扔过来的手机。朱颜则捂着嘴急急忙忙跑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
郝音这会也顾不上朱颜，立即接上了电话，跟对方简要说明了情况和家庭住址。

“听你描述的还挺严重。我们赶到之前，你们注意病人的呼吸和降温。我们这边暂时过不来。昏迷了对吧，你会做心脏复苏吗？尽量让她保持清醒，防止食物堵塞了气管。”

“过不来？那还要多久？”

“这个不好说。我们先要去接另外一个病人。我们会尽快。”对面的话好像忽远忽近，变得很嘈杂。模糊地传来，“这边，这边快、快、快”和一堆脚步声。

“还有气吗？”声音异常清晰，大概是接电话的医生说的。“哦，还有。快、快、快！跟一个家属上来。”

说完，又转到郝音这边。“喂，你们家里还有些什么人？尽量都隔离起来。去药店买点退烧药和莲花清瘟、抗病毒口服液之类的。”

“我们还有”郝音正要说家里还有个待产的孕妇，电话里一阵忙音。

郝音突然感觉头有点晕，腿有点软。就在刚刚，电话里的那种匆忙焦急透过来冲击着她的神经，再坚强的神经，也感受到了死神的威胁，感到了漫天盖地的恐惧。

她把手机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，手机屏幕上，钟志文侧脸深情款款，小三正在嘟嘴吻上去的大头照。两人穿着情侣款睡衣，似乎刚刚起床。图片还被p图上了一连串梦幻的粉色爱心。

心被刺痛了。但也就是一瞬间。救人第一位。

不得不说这就是郝音理性和坚强的一面。

她换了副手套跑进婆婆的房间。虽然她从来没有进过这个新家，但凭着对婆婆的了解，迅速地找到婆婆的药品包、身份证件包、浴巾和呼吸机。

这呼吸机，还是因为婆婆有高血压和心脏病，去年国庆节期间郝音自费帮婆婆买的，德国原装进口，7000多块，听医生说是最好的之一。

这一堆东西，郝音抱了两趟。后一趟专门为了抱呼吸机。她小心翼翼地抱着装置和配件，这可是救命的装备。

她关上窗户，打开空调，接通氧气设备，把被子铺好在客厅干净的地上，从浴室接好了两盆热水备着放在一旁。想了想，给自己又加了一层普通医用防护口罩。

再次抱起婆婆时，郝音有一种不确切的幻觉。婆婆在她手里几乎一动不动，婆婆似乎很轻很轻，像一个木偶，又或是一团棉絮。生命力似乎变的一根细丝，很微弱很微弱。

只有发烫的颈项提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