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人员低头默默地彻底拉上裹尸袋,站起身。
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地抽泣声。
“看下身份证、户口本。确认不是因为肺炎去世的对吧?没有任何疑似症状?”
“是。昨天晚上猝死。”春春递过去证件。毕竟是个年轻人,不是直系亲属,心理素质还是要好些。
“确定哈?不要虚报瞒报。对自己没有好处。有症状,早申报,早检测,早治疗。”
“确定。”春春小声答道。
工作人员检查了下相关证件,“报下你的姓名、身份证号。到时候凭这个等通知还有身份证,领取骨灰。”
这样的场面工作人员一开始还痛彻心扉,现在已经麻木,按部就班地执行程序。
做好记录后,对司马谦招招手,“你来帮帮忙。”
“哦,好。”司马谦点点头,见对方蹲下来。立马明白了意思。
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裹尸袋艰难地往外面走。
工作人员走在前面,脚步虚浮,有些踉跄,有两次差点摔倒,硬咬着牙撑住。
司马谦则还好。但心情很糟糕。眼前的这一切对他的冲击太大了。尤其是眼见遗体装进黑色裹尸袋的瞬间,还有拉拉链的瞬间。
瞬间的撕裂,瞬间的湮灭。
人死如灯灭。卑微得跟动物好像没有什么区别。
他明明拒绝地想假如那个人是父亲,他坚信父亲不会这样。可又控制不住地代入去想。就像那个“大白象”的心理学实验。
在工作人员再一次扭了身子时,司马谦喊住对方,“要不,我来背吧。”
“你能行吗?”对方停住,双手紧紧地攥住裹尸袋。以为司马谦是死者的亲戚,所以没什么疑虑。这个时候,聚在一起的一般都是直系亲属。愿意帮忙的更是,至亲中的至亲。
其实三爷爷并不重。只是他今天实在太累了。连轴换,已经一天一夜了。要是迷信的说法,意识已经迷糊到可以鬼上身的程度。
“我可以的。八块腹肌呢。你帮我扶一下。”司马谦随口胡扯道。哪有腹肌,不过人鱼线还是有的。之前还存着许多为赢得春春芳心的小计谋,此时却很单纯:帮帮这些辛苦的工作人员。
两个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在走廊里帮司马谦背好。
都在心里想,小伙子真不错。这个老人家真有福气。刚刚一看就是四世同堂的样子。家里的孙子这么孝顺,有担当,讲道理。老人家也可以走得安心了。
说实在的,能在失去亲人的悲伤,和对疫情的恐惧中,这样设身处地为他们工作人员着想的除了这个小伙子,再没别人了。
三个人继续往前走时,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。但都没有停住,径直往电梯口走去。他们不怕谋财,不怕害命。都已经这样了,已经无所畏惧。
直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冲上去,给他们按住电梯。这才发现追上来的是刚刚屋里的年轻女孩子。
“春春你回去!我没事。”
司马谦咬着牙挤出来这几个字,紧紧地箍住背上的裹尸袋。努力地往上颠了颠,防止滑下去。边上的两位医生也顺手帮忙顶住。
司马谦的腰这会儿其实疼得要命,钻心地疼,撕裂地疼。疼得他嘶嘶地吸着冷气。这会纯属用意志力在强撑着。
春春看着司马谦,眼神复杂,含着泪水,强忍住哭声,“司马,辛苦你了。我跟你一起。”
“好。我们一起。”司马谦听到这句“我跟你一起”,喜出望外,傻傻地点点头,咧嘴一笑,像吃了桂花糕一样甜蜜。他本没有想到春春会跟上来。再一想又觉得这才是善良孝顺的春春一定会做的事情。
进了电梯。空间狭小,都凑得很近。配合着四面闪闪发光的镜子一时之间有点紧张和诡异。
那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