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(2 / 3)

万因先帝一意孤行的黎庶伴着这黑暗,生吞活剥了公主的三魂七魄,阿难愿离公主近一些,她最怕黑暗里只有自己一个人,还请陛下成全。”

这些话,字字诛心,让那块压在心口的石头,越发沉了。

“那个秘密,其他人皆是不知,忘姑与刘福允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,唯独我可能会日日忧愤难平,如今我随公主而去,陛下大可...永远安心,再不会不安了。”

这话说的诛心,攸宁垂着眸,松开掌心,指甲上带了猩红,“她在扶摇宫,朕点了满室灯火,公主陵墓里会用上最好的鲛人油,万古不灭。”

这便是允了。

“阿难恭谢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,公主所愿就是阿难所愿,愿皇上从今往后,岁岁平安,永享万里河山!”

她三跪九叩,死死盯着明德帝的脸,“阿难告退。”

临出殿门前,她停了一下说:“还是算了吧,人死如灯灭,听闻人世的光亮会令亡魂回归,并囷于此处,公主是我此生见过的最最纯净之人,这样的灵魂大概会被鬼怪觊觎,若是回来,恐怕就连魂魄都被撕扯得碎了。地下太黑也无妨,我会一路护送殿下的。陛下的灯,不必点了。”

攸宁不再说话,没一会儿便有人来报,那个一品女官,要了鸠酒,死在了齐光公主的棺材下。

她出殡的那天,明德帝用了最高规制的葬礼,仅比帝王低半级,所谓半级也不过是少了五爪金龙的镶纹罢了。

朝臣反对,他便拿了先帝先召,“爱女齐光,超品镇国公主,一应仪仗器物如同太子。”

“齐光长公主,为救朕而亡,加之先帝先召,理应享有无上哀荣。”

可是上京城的百姓并不真心跪她,给她抬棺撒白花的也并非是她信任的明部暗曲十六坊,最前面举灵位的也并非是那个住在她心间多年的小和尚。

她生前下了令,不可以有故人来,但这次,没人肯遵守。

十六坊的人,从宫门口跪到城门口,忘姑刘福允手中撒着白花,有带着幕离的白衣僧人,捻着佛珠,念着往生词,一步一步将这棺材送去皇陵。

她生前是个脾气古怪却又率性到极致的人,不曾愧对谁,相反暗地里做了许多好事,受了委屈,也只管自己偷偷藏起来。

可是恨她的人,远远超过了爱她的人。

她没有过完整的来自于家人的爱护,却真心实意地爱每一位家人,纵然是权力倾扎的皇室,可也竟然出了这么一位女子,她或许言悖胸意,或许不懂得许多正常人应有的感情,可是那颗剔透至极的心却不知吸引了多少人。

决明记得她之前说,“小和尚,你渡天下苍生是渡不过来的,不如只渡我一个人,渡我一个人,就是渡了天下苍生。”

以前不懂,只当是年少的疯言妄语,如今懂了,一颗心却被生生剜了出来,原来真的有人,一人便可渡苍生。

年轻的帝王一个人坐在大殿里,伸手摸一摸那双碧云履,沉默半响,取出那封信。

“阿兄亲启,你不喜欢我叫阿兄许久了,后来我叫你皇兄,可却总觉得这般称呼不够亲昵。我知晓阿兄介意什么,只是我比阿兄更顽皮,那封诏书我看到的更早。

小时候,父皇不管后宫诸多事,我时常被宫婢带进佛堂,被哄骗只要心诚,就可以求见母后。可是佛堂太暗,晚上故意灭了烛火,只剩窗外月光,照着佛像,慈悲都变得可怖。

北方冬日,风吹过就是遍地狼嚎,我总是被吓到,从此越发害怕,可那些宫女却日益嚣张,一连关了我三日,对外宣称公主思母甚多,不愿有人打扰。

所幸,发热垂危之际,阿兄持着一盏灯火将我带了出来,我总以为自己不被爱,父皇爱的是母后,并非是我。所幸,如今阿兄爱我。

我曾言,不要开疆扩土,只要阿兄平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