匪出乎意料地顺利,傅易通过接纳本地的义军和经济支持把队伍扩大了一倍。这很得益于谢冰的准确信息。刘将军对下一步计划感兴趣。韩松模糊地听明白,大概是因为一些重大胜利获得了很多地区的实利,让刘将军开始觉得剿拿甘露教对他利大于弊了。
最后她真的趴在案上睡着了。等再醒来已经是白日高升,帐篷里的人都走光了,也不知道傅易有没有来过。她懊丧地爬起来,走出帐篷,正好看见傅易被一队骑士簇拥着往这边策马过来。
他看起来瘦了不少,但唇边含笑,看过来时双眼炯炯有神。身边的骑士有好些明显的新面孔。韩松冲出营帐跑上前去。
傅易本要下马,看见她已经跑到面前,扬眉一笑,弯腰把她拉到马背上。他还没说话,韩松伸手环住他的脖颈,猛地埋头到他肩上。
这世界里所有的人际交往都在强调距离感,连她自己也害怕别人靠近。但同时又时常觉得如此空虚寒冷,因此格外渴望人类的温度。她差点落泪了。
傅易大概感觉到她明显的依恋之情,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发。他丝毫没有提这一个多月里做了什么事,笑着说道:“我带你去河边打猎吧。”
或许是野外的气候变化确实比城市里早一些。当韩松整日关在四角的院子里读书时,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即将带来的新年。但是她和傅易走在山野里,却清晰地认识到春天将至了。
他们是往绵城下游走,与港口淤积的死水不同,这里江流正蓬勃而下,隆隆作响。潮湿的空气里充满鸟雀的啼叫声。江岸两面都是一望无际的丘陵林地。树木从棕黄转进青绿,土壤从雪白转进黑红。各种各样的颜色生机勃勃地交叠在一起。
骑士们四散开去打猎了,只有几人不远不近地地跟着。傅易一手揽着缰,载着她在岸边漫行,不甚在意地问了她读书的情况。韩松一一与他说了。又说到乐徵有教她射箭,但是没有马。
傅易道:“我可以叫人给你找一匹小马,但需要有人喂养照看。你的使女恐怕做不了。”
韩松喜道:“呀,我正好有一个人。”
傅易有些奇怪:“在绵城里吗?”
韩松道:“我们在景州见过的。”于是把阿裴的事情简要说了。傅易听说她拿过冬的裘衣换了个人,眉毛挑得老高。他最后也没有评价这个交易本身,只是不咸不淡地示意那件她要来的艳俗披风翻领,说道:“也算是为我解惑了。”
韩松知道傅易与殷昀一样,是豪门世家公子。但看他时总是血里泥里跑来跑去,没料到他原来是会发现别人穿什么衣裳还心里挑剔的人。她大觉有趣,笑了起来。傅易叹了口气,说道:“看你还挺得意。”
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。伸手从马鞍上把自己的黑色长弓解下来给她玩。这弓比她还高,沉得拿不动,用的箭也截然不同。使她顿时意识到自己练习的小弓是个玩具。傅易在马上伸一只手帮她稳住,韩松肩绷得笔直,只拉开一点,射中了几尺外一支枝干,但箭头碰到一下就掉下去了。傅易毫无诚意地笑道:“算你射中了。”
韩松抗议道:“我拉不动它。”
傅易道:“那我来帮你开弓。”
他们往稀疏林地深处走了一段。然后下马慢慢前进。战马跟在不远处,在满是积雪的林地里走起来比韩松还要安静。韩松一时听到四面无数低微的声音。不知名的鸟远远啼叫出错落的音节。江水远远流淌。融化的雪水正从枝头滴落。
两人走在一丛翡红色叶片的小乔木边,忽然傅易按了一下她的肩,在她身边蹲下。引着她的手搭上箭,把那张大弓展开。
韩松惊奇地看着箭头跟着两人的指尖在视野里慢慢移动,点过一旁积雪树枝上一只咕噜噜叫唤的斑鸠,然后点到了一只咀嚼草根的灰色兔子。在这色彩缤纷的初春林地里,她完全没注意到它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