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九年前那件事,不知损之还记得否?”
“九年前?”
牛思黯点了点头,即便身处秘阁,也探身压低了些语声:“一殿中侍御史越级言事,被流放忠州,出京兆府境,为人所杀之事。”
“啊……”李宗闵抵掌,想起来道:“彼时吾仍在剑州任刺史,对此事细则确实知之甚少,不过此殿中侍御史,吾记得……似是叫成君义?”
“正是……”牛思黯正要细说,却见门扉被李府仆役拉开,遂止住话头,静等仆役为两人添好新茶后,才接着道:“穆宗皇帝彼时初即位,好游宴不任政事,成君义呈上去的劾奏,很快为北司所知,加上其是越级言事,自然难免贬黜……”
“那为人所杀是?”
牛思黯缓缓起身,将虚掩的门扉扣紧,轻声反问道:“不若损之猜猜,那劾奏所述竟是何内容?”
不消牛思黯赘言,李宗闵想了不过须臾,便心中了然。北司、劾奏、贬黜、暗杀,已然很明朗了……
“莫不是宪宗皇帝……晏驾真相?”
牛思黯默默点头,接着补充道:“成君义横死街头,就连其家眷皆敬而远之,无人敢为其收尸,不过最后却有一人,殓其尸首,葬于广平,甚至还拿出年俸,岁给成君义家眷,却反倒弄得己身清贫。”
“穆庆臣……”李宗闵恍然大悟,“那这么说,此人还真是执拗不化,时过境迁,为人处世竟仍如此刚直,年过四旬还似一弱冠莽儿。”不过话虽如此,李宗闵却仍不清楚此事与自己方才所问之事之间有何关联。
牛思黯沉吟不语,并未对此过多表态,“以思黯度之……穆庆臣的迅速升迁,正是由于此人执拗不化之性情,或许……”
门扉再次被拉开,这次却并非方才那仆役,而是一身着八品绿袍的小吏,其人牛思黯似乎在年初大朝会上有过印象,像是从八品左拾遗,不过名字实在是记不得了。
“靖安相公、奇章相公……”
那人三十出头,将背压得很弯,分别向李宗闵、牛思黯二人躬身行礼,也许是此缘由,此人甚至还有些佝偻。
此人走近李宗闵,伏在靖安相公的耳侧,悄悄耳语着什么。
李宗闵容色虽平静如水,牛思黯却察觉到在小吏的言语间,李相的眉尖微微朝上挑了挑。
那人言讫须臾,便躬身退下,秘阁外仆役则又小心翼翼地将门扉拉好扣紧。
李宗闵深吸一口气,似乎要将整间秘阁的空气吸入肺中,而后徐徐吐出,与牛思黯四目对视,语气不温不火地轻声言道:“穆庆臣……似要拜相了。”
牛思黯默默点头,这个结果并非出乎意料。
果不其然……李宗闵心道,实际上自
从近来穆庆臣常常侍讲,他便已有这个感觉,今日常参时天子辞不受尊号,这种感觉便更深。不过为何天子选择了这名往昔默默无闻之人加以提拔?天子九年前仍乃总角,初入藩邸,或许并不知那件震动朝野之事,巧合?
不行……
升迁太快了……李宗闵暗忖,必须得细细查查此人底细,拜相一事得想方设法让其延后才行。
至于如何做,显然李宗闵亲自出马是下下策,由于今日的常参口头弹劾,他已不便出手。李宗闵眼眸一转,心中似有了主意。
“真是电速升迁啊……”李宗闵正了正幞头巾角,又啜了口清茶,摇着头啧啧感慨,又不无暗示地道:“四十出头,身居庙堂,说到底不过一小子,却也不知此人值不值得圣人信任?”
“观其人所为,或许真乃忠直良臣,亦未可知啊。”牛思黯言语中暗含着对穆庆臣九年前所作所为的激赏之情,况且他听闻此人从不收受财货,与他本人志趣亦或许相投。
牛思黯的心思自然已被李宗闵看在眼里,他如何不知自己这位老友的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