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疏疏透过湘妃竹帘,楠木细腿书案上放着厚茧信封,赵元初盥洗完毕,换了素色萝纱交衽道袍,提了提宽袖坐下,边上宝来忙倒了热茶过去,赵元初唔了声问道:“什么时候送来的?”
“回殿下,寅时就送来了。”
他勾了勾唇角:“仁明殿发出没多久就到这了?”
宝来欠着腰:“是呢,猴崽子们如今都机灵的很。”
拆了火印,抖开花笺,自上而下看起,前段寥寥数语就是寻常问候,并没什么,到了这份信的后半段,那就有意思多了,赵元初不禁冷笑,这是要襄王在不遗余力刑州拉拢人才,怎地还要招兵买马做些什么不成?
宝来在旁观察太子颜色,见他脸色冷沉,小声道:“皇后娘娘说些什么了?”
太子斜他眼,将熏笼踢到桌边,信扔进熏笼,花笺纸薄,碰了火星很快就被烧成了灰,赵元初乌眸看着信纸被火舌舔的上下翻飞化成灰烬,双手斜插进袖口,身子仰在藤椅里望着廊下的一对燕子。
“这是给元陌添乱。”
“什么?”
赵元初无意再说,高声喊来丞官:“交待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?”
丞官忙道:“回殿下,小的差人去打听了,且说在城外,良田都归大户所有,无主的地方都是荒地,买下了也种不了粮食。”
赵元初不大满意:“十亩地都买不到?我让你去找的房子找好了吗?”
房子的事好办,丞官答:“看了好几处,殿下有空可亲自去看看。”
赵元初嗯了声,在屋中转了一圈,眼下天气已经不大热了,他总觉得是坐不住想出去,宝来瞧他又有出宫的苗头,提醒道:“殿下,您前日天黑才回的宫呢。”
可不是乌漆墨黑的才回,宫门都快要关了,擦着点进了东华门,人直直往前冲,宝来忙出去接他,到了亮处一瞧,好家伙,太子的脸上赫然一个五指巴掌印,宝来也不敢问,也不敢说,招呼人伺候太子歇下了,这才去问随行的侍卫,可谁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。
太子去找喜欢的女人,他们总不好老跟着吧?
宝来心中暗想,这被打了还没死心呢,还是想去,又架不住心底好奇,趁着给胆瓶里换了一枝半开的白荷开口问:“殿下,您要出去见谁啊?将人叫进宫里来不就成了。”问完拿了银剪修理花枝,半饷没听到太子说话,颤着心去看,太子在藤椅里目光直直的盯着他。
宝来吓的剪刀都掉了,差点腿软跪下来,他也打算就跪下求罪了,赵元初这时才没什么精神气的道:“她不肯来。”
宝来顿时惊了,谁会拒绝他的殿下!他的太子殿下文成武德,才貌双绝惊才风逸,居然有人不肯?宝来替太子抱不平。
“这女人也太没眼光了,如果小的是女人,看到殿下这样的男子,一定会对殿下投怀送抱!”
赵元初脸色一僵,目光从宝来稀疏的额角到他微弯的双腿,嫌弃的不行:“一边去!恶心死我了!”
她肯定不会愿意再来宫里,她走,是因为他,她会鞑靼人掠走,也是因为他,都是因为他!桩桩件件都是他的错。
起身往内殿踱去,导客丞官进来禀告,章大人在外殿等候,赵元初应声让他进来。
章承溪虽是状元,也留京做官,但只做一个五品的朝奉大夫,不晓得为何太子会对他青眼相待,自太子上次特特的见他,他心中就有许多的猜想,今日不晓得什么事,太子传见他跟随导客丞官进去了,站在花墙下面脑中一阵猜想,却半点也猜不着,索性站直了身子等着太子。
正欣赏墙头开的一串长长的凌霄花,身后轻咳一声,章承溪忙转头,见是太子到了,忙躬身行礼,太子为人很和煦,笑吟吟的邀他进了风荷亭。
宫中女使都穿软底鞋,低眉顺眼走起路来悄无声息,宫中规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