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脉象渐趋有力,应该没有太大问题,至于董母的情况,就不好说了。
一晃数十日过去了,郅恽每天都来,虽然董子张依然头向内侧,无语发呆,但郅恽都陪他好一会儿,然后再去探望董母,出来后摇摇头就回府公干了。
看到郅恽这段时间变得如此沉静,郑敬感到有些意外,甚至反常,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像是换了个人,真是百思不得其解。一日,终于忍不住,推开他的房门,走了进去。
郅恽连头都没抬,自言自语,也像是说出给郑敬:“驷豫一案的探访有些眉目了!”
郑敬一喜,连声催道:“有什么新进展,速速道来!”
郅恽目光平视前方,语速缓慢,一字一句的说道:“定是那繇延派出官兵假冒强盗,引诱驷豫进入董家庄,待淳于林吞掉这个香饵后,再半路伏击!然后,上报阙廷邀功!”
郑敬身子一抖,颤声道:“繇延真的如此丧心病狂,可找到证据?”
郅恽摇摇头。
郑敬颓然坐了下来,失望的道:“空口无凭啊!还有,如此行事,那繇延动机何在?而且,驷豫岂不是被他坑害而亡?还有那淳于林,又如何会听从繇延摆布,先是到董家庄与驷豫拼个你死我活,后再主动投入繇延布下的口袋阵内,把首级献上?”
郅恽道:“至于此案动机,尚需继续深究,但如此假设,却是能让案情推断严丝合缝!”
郑敬道:“这些日子,你出入董府,性情举止与以往明显不同,透着诡异。今日忽又抛出这等荒诞之论,此案暂不宜再问,且先好好休息几日!”说完,站起来出门而去。
郅恽沉默了一会儿,从怀中取出那块在夏家堡裹着石头的布帛,望着上面的几个字“贾茂在李家庄!”
这又是谁给的暗示呢?
他努力回忆着那日在夏家堡堂舍内遇到的与夏奉一起议事的几个人,印象有点不太清晰了,当时急于找到贾茂,注意力全集中在夏奉身上,还有,就是那劝解的青年,一口西州口音!
正在苦思冥想,舍门忽然被人撞开,李熊急冲冲跑进来,道:“董府又出事了,董老夫人悬梁了!”
郅恽一把推开他,一口气径直冲进董府,里面哭声一片,董老夫人已经被人解下来,管家董成正在里外张罗着,家人忙作一团。他推开董子张庐舍的房门,眼前出现了意外的一幕。
那董子张依旧躺在榻上,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,出奇的平静,仍然一言不发,只是把头转过来望向他,面无表情。无论郅恽怎么劝解,董子张就如泥塑一般,毫无反应!
郅恽片刻不敢离开,始终陪伴左右。一整日,董子张滴水不沾、粒米不进,纹丝不动,一字不语,只是呆呆的望着郅恽。
次日,又是如此。
第三日,还是同样。
第四日,郅恽没来。
第五日,郅恽也没来。
第六日,郅恽来了,手中捧着一个匣子,走到董子张榻前,俯身轻声道:“子张,身为知己,我知你最牵挂于心的,并不是能活多久,而是血海深仇未能得报;你活着,我有顾虑,不便出手;如今,你要去了,一切我就都可以放下了!”说着,打开了手中的匣子,董子张缓缓睁开双目,露出一丝怒意,最后伸出手想去打那个匣子,可惜数日来的煎熬硬挺终至灯尽油枯,还没触到,半空中,胳膊就垂落榻边!
那日在董府内,董肇喝住对峙中的贾茂和董子张双方后,对着贾茂道:“贾总管,请随我到后堂说话,有事相商!”
贾茂有些迟疑,显然是生怕有诈。董肇微微一笑,道:“放心吧,董府乃是清静祥和之所,你们不来,是不会变成龙潭虎穴的!”
见贾茂还没动步,董肇低声说了两个字,“隗王!”,然后头也不回,转身去了后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