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了。
“今日召你来,就是为了商讨如何在内对付蛇公,在外对付诸侯罢了。”
司马睿终于算是点明了主题了。见天子如此坦率,王导叉着手思考片刻,突然说道:
“陛下不是还有祖公么?”
“自北伐以来,祖逖三番两次请朕迁都去谯城,这不是效魏武帝故智么?”司马睿摇头道:“何况就算祖公忠诚,却远在数千里之外。何况他名义上的下属都能够杀主官自立,这让朕如何相信他能约束住下属。
“这次北伐,于朕只是挣得了名声而已。”
王导接过话茬,亢声说:
“名声,只要名声就够了!”
司马睿再看王导之时,发现他一改方才颓丧的神情,眉宇之间一副昂然之气。他心里明白,那个王茂弘已经回来了。看来权力真的能够滋养人。他只是不知道,重新放权给王导,会不会重新放出一只怪兽出来。他迟疑片刻,问道:
“为何?”
王导微微一笑,开始在房间中踱起步来:
“所谓权力,不过是名分罢了。名分到了,不费一兵一卒,就可以翻云覆雨。
“当年贾后不过一介女子,却能动摇天下,不是因为她手握强军,或是才能卓著,不过是因为她是惠帝的皇后,有这个名分,所以世人必须遵从罢了。
“而后来这个蠢女人身死,也是因为她杀了太子,自己毁掉了自己的名分,然后就被群起而攻之。”
王导为何提起贾后,司马睿是知道的,当年张华为宰辅时,王导作为张华的门生,颇知当年事情的内幕。不过说来也奇怪,在贾后死后,贾后一系大臣都被处死,门生故吏也多被牵连,王导却顺利脱身,或许只是因为他出自名门琅琊王氏的缘故吧。
“贾后在世时,天下虽有纷乱之兆,尚属治世”,司马睿挥手反驳王导:“然而如今是乱世,兵强马壮者即可称王称帝,名分又有何用?卿不见当年汉献帝乎?”
王导停步,不假思索道:
“汉献帝乃一孺子,自然无法用好名分。可惜陛下正值盛年,空有名分,却不知如何利用,这样还不如汉献帝呢。”
“那卿说说,朕如何不费一兵一卒,就能靠名分重新恢复对诸侯的控制?”司马睿有些急。
“乱世者,天子无兵权耳。然而靠着名分,天子不需出兵,却能让拥有兵权之人互相消耗,然后再一点一点壮大手中的力量。待到天子之六军强到一定程度时,出兵讨平一二逆首,天下诸侯为了争夺名分,必然云集而响应,到时就能复兴大晋了。”
说起来容易,可是如何才能让拥有兵权之人互相消耗呢?司马睿知道王导是真心在献策了,可是却没有听懂:
“丞相不妨说得再详细一些?”
王导眼珠一转:
“陛下知道推恩令吗?抛开行将覆灭的逆虏不谈,如今之天下,诸侯强而朝廷弱,反而如汉初相似。若是强行削弱诸侯,那么陛下手上没有强军,必然自讨苦吃。
“可是诸侯也有手下,其中有自己心思的不在少数。比如这次苏峻杀蔡豹就是如此,可是苏峻的手下中,是否也有如苏峻一样的人呢?”
听闻推恩令,司马睿心中一动:“说下去。”
“现在北伐的各州牧除了本州之外,都连跨两州,正可以不需刺史兼任,封其手下为另一州的刺史。至于在荆州江州没有出兵的大将军,也可以分散其权力,让陛下亲信任江州刺史,改派大将军为荆州刺史。
“甚至,即使现有州郡,亦可做拆分。比如荆州,在当前的湘梁二州基础上,还可以继续拆分为荆郢湘梁四州;而豫州,也可以拆为南豫州、北豫州。”
“现在北伐大捷,陛下及祖公声望正隆,可以靠着名望强行推行,想来大将军上畏陛下和祖公,下畏部属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