攀附人家刘家祖业;第三句又口气不小,说什么两京已克,要直取平阳。可以说既讥讽了屠各刘氏的政权,又讥讽着刘曜自己的功业。
“这桓景附庸风雅,真是个小丑。”一旁有屠各亲卫见主上盛怒,也陪骂道。
然而这些嘲讽在刘曜看来倒是小事,关键是尾联的“佳人”是什么意思?桓景当真如此轻薄?难道桓景是在暗示羊献容!
刘曜不禁产生了一种设想:这次桓景之所以如此轻易地上钩,说是为了给河岸上的守军扬威,其实还是为了在羊献容面前显摆罢了。想到这里,不管羊献容有没有被桓景胁迫,刘曜心里都怒火中烧,恨不得手撕了桓景。
船队渐渐靠近,透过苇丛,大舸边上皆由彩带环绕,小舟摇橹在大舸之间穿梭,中央有一大舸尤为硕大,船体约是其旁边大舸的两倍有余,其上皆是彩旗飘摇,想来应该正是桓景本人所在。
当船行到河岸外约莫三百步之时,似乎是因为看懂了岸边酒肆的旗语,二十余艘大舸忽地在河面中央齐齐停下,开始向岸边苇丛而来。疑似桓景所在的大舸则稍微靠后,似乎是还有些不放心。
那艘大舸上,肯定是桓景在坐镇。如此惜命之人,今日就要葬身此地了!
刘曜心中欣喜,岸边旗语唯有羊献容知道,那么能让二十余艘大舸一齐停下靠拢,必是因为羊献容劝服了桓景,甚至让桓景亲自来到岸边送死。看来羊献容的忠心毋庸置疑,接下来就只等按先前计划,待大舸上火起,将士们一齐登船厮杀,取桓景人头,岂非易事?
“诸位听着,在接到火起信号之前,不得擅发箭矢,不得擅自出阵,以打草惊蛇。”
大舸越来越近,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大舸上的桅杆,近到可以听见河浪拍打在船艏的声音,然而大舸上彩带锦缎屏护,看不见其后军士的行动。这时,船上复传来鼓声,这次却如同钟声一般节律,并伴随着哀怨的笙声。
正当匈奴军士感到诡异之际,一声长歌传来:
“哀哉屠各部,子弟互翦屠。
天下唯二郡,宗亲竟一夫。
漫说六万众,一朝尽荼毒。
话与未亡人,莫念河边骨。”
这些歌辞,匈奴军士一开始并不听得很真切,只是一传十,十传百,就这么在芦苇丛中传开了。
哪怕没有读过书的屠各部军士,也大致猜出来,前面两句说的是屠各部内乱,现在汉国内部互相杀戮,领土不过只有平阳、河东二郡了,而军中真正称得上宗室者,竟然只有刘曜一人而已。局势确实是危急之至。
然而真正让匈奴将士们感到不安的,是后面两句。如果第三句仅仅是诅咒,那么第四句呢?他们纷纷想起了还在长安的眷属。这几个月随着刘曜进军平阳,他们并非没有顾念过关中的家人,只是麻木地向平阳的百姓和军中营妓发泄,方才能够忘掉自己的妻儿,可是这样真能忘得掉吗?
军中士气渐渐开始不对了,哪怕是亲卫,也面露愀然之色。
“军中如何能言语,让他们闭嘴!”
刘曜气不打一处来,一方面是担心自己埋伏暴露,另一方面也是以为歌辞大不吉利,心中只觉晦气。他赶紧下令诸将整肃军纪,但还没来得及传令下去,就听见前方一声惊呼。
“起火了!”
难道船上已有号令?刘曜正兴奋地准备下令冲锋,一抬头,只见漫天的火箭好似一张火网,直直罩在芦苇丛上空。空气中焦味弥漫。
“是火攻!”
这时,匈奴士兵中眼尖的可以望见前方二十余艘大舸之上彩带已经撤下,露出了成排身着重甲的军士,他们身边是一张张奇异的大弩,方才火箭构成的火网,就来自于这种大弩的一次齐发。而现在,舸上的军士还在不断放箭,压制岸上的弓矢。
在大喜忽然转为大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