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容忍这批曾经世代守护漠古王室的皇族死士,如今效忠的,竟是大旻的皇子,更是与他水火不容的殷王关垣。
元兆尧不由得闪出眼底暗藏许久的锋芒,僵硬的脚步逐渐舒缓。
这下,不管他相不相信自己的话,会不会用这块兵符,号令那三千死士,都不重要了。
重要的是,
一旦在他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,他就会疑心古寺三千死士的来历,疑心替他找寻漠古王族守护军的那个人。
如此一来,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查证。
而父亲,要的就是在他毫无察觉之时,与古寺中的死士扯上关系。
就是他一步步走进为他精心设计的圈套,而不自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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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昌坊,元府大宅。
天初放亮,
缭绕大地的晨雾还未散尽,视野迷蒙不清。
一夜未得好眠的元妡已经来到父亲书房,晨昏定省恪守孝道。
她微微转头,看着茫茫雾气笼罩下的宅院,脑中不由得涌起沉重思绪。
昨夜巧妙从元阿图口中套出父亲暗施的计划后,
她深感不妙,立即让汪洁去王府通知关漌。
可汪洁回来时,却告诉她元兆尧正在王府与关漌彻夜畅饮。
这是怎么回事?
元妡不免惊诧。
元兆尧应该知道,关漌早已得知了他的背叛,得知他所谓的流放不过是为掩人耳目,方便前往郕州暗查而已。
既如此,元兆尧如何肯定关漌会不计前嫌,继续与他称兄道友,甚至毫无畏惧只身一人去往王府?
还是说,他笃定关漌会再次相信自己?
那么……
他到底说了什么值得关漌拨冗一听的话?
元妡深吸一口长气。
她了解元兆尧,知道他自幼学的是唇舌功夫,最擅半真半假鼓弄人心。
这次他有备前去,又是彻夜长谈,关漌……
会否真的相信了他?
“元妡。”
元达铭厉声唤道,对她的走神有些怒意。
元妡忙回过头,“父亲有何吩咐?”
元达铭摩挲着手中的青白玉扳指,沉吟片刻,“平阳宫传来消息,元妃抱恙,病中思亲,你即日便入宫为你姑姑侍疾。”
元妡愣了一愣。
她不常出入皇宫,侍疾这种事,怎会需要她这个外人?
况且,父亲不是一向对她心存戒备,防范有加吗?
这次怎么放心让她守在病重羸弱的姑姑身边了?
是了,
元妡眼底闪烁着微光。
后日是五月初五,是我朝绍仁帝的寿辰。
届时,上百位王孙贵族及外臣士绅,都会陆续入禁宫出席寿宴。
对于父亲和殷王的大计而言,这是实施布局的绝妙时间。
元妡几乎可以断定,他们不会错过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,那么……
父亲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宫,只怕是别有用心。
“是。”
元妡低眉敛目,不再深思。
尽管她知道此去凶多吉少。
父亲也许会像上次一样,故意将她卷入王朝皇室的斗争之中,再借他人之手,理所当然的除去她。
可她并不怕。
比起这些,她更想知道后日的皇城中,到底会发生什么。
她更想凭借自己或许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帮助那个人。
因为她像他一样——
坚守着心中的光明,从不会轻易向黑暗多舛的命运屈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