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漌一面指令徐东锦从财户、粮饷处入手肃清郕州,
另一面,让元妡协助他巡查各道,监察百官。
此安排,
本是想让他们二人兵分两路,分开行动。
不过…
元妡对于未知的险境并无惧怕,
她也从不需要他人暗中的筹谋保护。
因为她极为肯定,
想要深入触及地方的势角,还得来到这座最危险,但同时也是最接近于真相的官衙之地。
从府门走入清风轩,
其内激亢争持的舌战愈来愈烈…
元妡凝耳静听了半晌,
看来她来的很是时候。
传官高呼一声‘元佥事到’,
数人立即停下了争吵,纷纷转头望来……
徐东锦在看到元妡时双目一亮,
他抬手指着沈贤明,语调更添了几分底气,“元兄,有人欲盖弥彰,惶恐丑态败露,竟在城门口公开扣押我寻来的人证!”
沈贤明闻言冷嗤一声,据理地扬声道:“这些人没拿到准许入城的通行证,城卫兵严格执法,不放任何宵小入内,敢问何错之有啊?”
“你!”徐东锦瞬间怒目,未曾料到沈贤明会用这种无赖的招数。
通行证这点,确实是他疏忽了。
没想到,就被沈贤明咬住疏漏,死死不放人,
这是在故意阻扰他查证的脚步!
元妡沉吟了会,想先向徐东锦了解清楚前因后果,
“徐兄,这样,你先当着大家的面讲讲你探察到的结果,还有你找来的证人将如何佐证你的观点?”
“好!”徐东锦面上一幅胸有成竹的神色,
“我受将军之命从赌场买卖的背后自上而下清查郕州……据我考证,朝廷每年下拨郕州的款项共有三笔,除了各州府领取的政府俸禄外,郕州远超的部分一为治理风沙的赈灾费,二为郕罗运河的修缮费。而去年末季,在此基础上还增加了郕州军的军资补给和四国开战的军饷……”
元妡不动声色地点点头,徐东锦能了解到这种程度,还是很花了一番功夫的。
“在朝廷投入大量财力的基础上,郕州却还是军资不足,粮价虚高,这说明…中间环节一定出现了问题!”徐东锦朗声继续道,
“经查实,在郕州军营内贩卖装甲马匹的…乃是兵马司指挥使吴杰。而此人是如何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外地售马的商人,通过买官鬻爵的捷径,摇身一变成为了军队编制的官员……”
徐东锦话锋一转,直指沈贤明,“恐怕没有人比沈知府更为清楚吧?”
沈贤明的脸色有些许难看,“无稽之谈,你有什么证据?”
徐东锦毫不退让,举起手中一份户籍文书,“人证、物证俱全。我找到了当年随吴杰一起来郕州经商的同伴,他因为出价没有吴杰高,甚至还来不及贿赂你贴身的小厮,就被你手下直属的商贸官剥夺了在郕州的营业权,被迫返回了故乡……而我手中的这封文书,则记录了吴杰的户口变迁,身份转变,每条时间线都足以佐证我的观点!”
元妡从他坚定的口吻中感受到了胜券在握的信心,
他分析至此,可谓头脑清晰,条理分明,完全不似昔日好吃懒做的公子哥,足以让人对他刮目相看。
坐在后方,一直沉默的王宗训也忍不住冷笑一声,“久走夜路必遇鬼,沈知府敢放徐公子的人证来此吗?”
沈贤明暗暗咬紧了牙关,
明明总督已经安插黄厉去军营切断一切线索了,为什么这位徐小公子还能这么快地查到他的头上?连户籍文书都被他轻易调出来了?总督到底有没有安排人全力阻止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