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活人,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会让他后悔的?
戚长容不会不知道他胆子有多大,可现在却发出警告让他不要后悔……
可真相就在眼前,无论他听不听,已经成为事实的都不会有任何改变。
只要他点头,就能知道一切,就能摧毁心底对她生出的怀疑之心。
君琛磨了磨后槽牙,心底几番挣扎,最终退后两步直视戚长容的双眼,还是开了口:“殿下请说。”
戚长容眼尾上调,阴暗的石窟中,她的笑容充满了恶意。
他想知道,她就如他所愿。
“今日所发生的一切,其实是蒋伯文自导自演的,是他暗中算计自己的儿子,是他让蒋尤从马上摔落,也是他想让蒋尤断腿,孤这样说,将军明白了吗?”
真相总是残酷的,隐藏在少有人知的角落腐溃发烂,直至最后面目全非。
想掀开掩盖真相的黑布,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。
就如现在,不是谁都能承受得知真相的后果的。
君琛震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他手指缓慢握紧变成拳头,手背上青筋暴起,面颊上的肌肉因愤怒而些微的痉挛,下颌紧绷,仿佛一只随时会发起攻击的猛兽。
戚长容口中的蒋伯文与他了解的蒋伯文,虽是同一个名字,可却又完全不同。
他了解的那个蒋伯文最为宠爱独生子,不会放任任何人伤害蒋尤,更别说是他自己了。
“他怎么会?那可是他的亲儿子!”
戚长容转过身,尖利的指甲在石壁上划出一条白痕。
闻言,她早就猜到君琛会有何反应,从喉间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:“孤的线人传回消息,凉国六皇子拓跋盛因被追杀而断了一腿,至今卧床不起,其因身体有疾性情越发阴戾,凉皇极为疼爱这个儿子,闻讯震怒,朝上京皇都连连发了几道密令。”
“意在……报仇。”
君琛越发愣怔,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,却也被所谓的真相惊的失态。
话还未说完,戚长容并不想如此简单的放过他。
他不是要听真相吗?那她就把真相剖析开来,一点一点说与他听。
他若是不明白,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解释。
他若是对世间还抱有美好的奢望,那她就用事实告诉他,隐藏在阴暗角落的污垢更多。
父不一定慈,子不一定孝。
“蒋伯文既是凉国内应,他又是忠君之人,必定为凉皇之命是从,别说是断蒋尤的腿了,就算是要了蒋尤的性命,他或许也不会手软。”
忠君之人,却忠的不是大晋之君。
君琛回神,别开眼不再看她:“够了,殿下别说了,我明白了。”
东宫没必要用这件事骗他。
凉国六皇子拓跋盛受伤一事必定在凉国闹得人尽皆是,他若是想要求证,只需派一人前去打探,很快就能得到答案。
私心里,他也很清楚东宫所说是事实,像蒋尤那样的人,为了上位可以无所不用其极。
“将军听够了?”戚长容回身看他一眼,笑得异常灿烂:“可惜孤还没说够。”
话落,她无视君琛,接着淡道:“蒋伯文此人奸诈、狡猾、多疑,毒蝎心肠,他心里只有未完成的宏图霸业,儿子算什么?主子算什么?说白了,只要能实现他颠覆大晋的美梦,无论儿子或主子,他都能舍弃。”
她笑得开心,说出口的话却越来越无情。
其实,戚长容一直很疑惑,到底是怎样的仇恨(信仰),能让蒋伯文宁愿舍弃一切要坚持下去?
她查了许久,除了知道蒋伯文是凉国的细作以外,对于蒋伯文其余的事迹,竟然一无所知。
那个人的曾经就如一张白纸似的,曾印在上面的痕迹都被洗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