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爹说完又重重地吸了一口。
在门口推起独轮车准备离开的阿牛站住了脚步,冲屋内叫道:“梁老爹。”
梁老爹一口烟刚抽进嘴里,闻声望去,那少年沐浴在升起的日光中,浑身金灿灿得,晃得他眯起眼睛才看得清那少年脸上的笑容。
“我婶婶,可不是疯婆子哦。”
梁老爹闻言忘了嘴里还含着的烟气,竟是被呛了一口。
他边咳边笑,轻捶自己的胸口舒气,拱手做赔罪状:“是的是的,我糊涂了。”
他面向阿牛:“不是疯婆子,不是疯婆子,老头子不会说话,该打该打。”言罢作势拍拍自己的嘴巴。
阿牛微微一笑,没有言语,向二位躬身告辞,便推起独轮车顺着来路回了。
梁老爹是厚道人,阿牛是知道的,其他人是如何议论双婶儿和他们这一帮子孩童的,他也知道。
别人在背后怎么说,阿牛不在乎,但是他一旦听到了是绝对不能置若罔闻的,可是他能做的,似乎也只有所谓的硬气。
与梁老爹的厚道对待不同,阿牛的硬气在其他地方换来的是白眼和拳打脚踢。
他的执拗没有底气,只因为夫子教过他:少年意气,有持有节。
想到夫子,阿牛的眼睛顿时酸涩了起来。
阿牛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:“夫子,你在哪里啊,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来找阿牛啊。阿牛真的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。”
双婶儿不晓世事,几个孩童不谙世事,他们还能指望着自己。
可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,指望谁呢。
哭泣无用,夫子不会出现,也没有凭空哭来的铜板。
阿牛抑制住杂乱的念头,专心推车回到酒肆。
酒肆里,后院的孩童都已经醒来,在前堂的酒肆里擦拭门窗板凳,扫地泼水,忙得热火朝天。
一名八九岁的男童瞅见推车回来的阿牛,嚷嚷道:“阿牛哥回来了!”
几个孩童哗啦啦地涌出来迎接阿牛。
阿牛将独轮车停在门口,刮了嚷嚷男童的鼻子:“大双,就你干活不专心。”
大双呵呵道:“那我担心阿牛哥累到嘛。”
阿牛一一揉揉几个孩童的头顶,又将车从小巷子里推到后院。
灶台那里,与大双长相相似的一名女童正在向几只粗糙的大瓷碗里盛粥。
看见阿牛进来,女童露出一双酒窝:“牛哥,喝面汤啦。”
阿牛解开绑绳,吃力地将酒坛一只只放在地上,挪到小屋檐下,确认太阳一时半会晒不到才走到了灶台前。
女童唤回了前堂的几名同伴,一人捧起一只大碗,呲溜溜地喝着只有面粉味却吃不到面疙瘩的的稀汤。
阿牛端起一碗稀汤,走到双婶儿身边,将碗沿凑到她嘴边,耐心地一点点喂给她喝,双婶双眼木然着,乖巧地吞咽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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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牛问女童:“小双,家里的面还能吃几顿?”
女童摇摇埋在碗里的头:“没有啦,我们明天就没得吃了。”
等双婶儿喝完了稀汤,阿牛端起自己的那碗分给了几名孩童。
一人也只是多得了一口稀面汤而已。
可是从村子里带来的粮食吃完了,身上的钱财也所剩无几,马上要断粮了。
几个孩童年纪虽小,却也知道眼下似乎是到了阿牛哥也要发愁的窘境。
待孩子们放下被舔得不用洗的瓷碗,阿牛开始指挥他们开张营业,不然明天这一大窝人真的要仰着脖子喝风了。
四男二女的孩童除去大双二双兄妹,他们都没有了父母、没有了家,跟随着仅剩的可依赖的况哥哥从不能再称之为村落的村子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