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冷冰冰的语调,犹如没有感情的机器,装备了天底下一切伤人的神兵,锥人血骨。 “还有录音。” 梁朝肃眼底破开波澜,细碎,微小,他惊讶。 连城一字一句,满不在乎,“你不用毁梁氏,毁自己,毁得再多,像不顾一切的情种,我不爱你罪孽深重,这很像卖惨挟报。” 梁朝肃面孔在淡化,从嘴角到眉眼,怒意,惊恨,执着,悲切,从他进入小隔间铺张整个空间的情绪,波澜,威势,如同一张回缩的网,一点点平静自控,一点点消失殆尽。 他向来沉得住气。 被发泄表现的恼怒,都在他有把握的范围。 看似失控,实则自控,反过来,看似自控,其实失控。 连城猜,是她得知录音泄露后的态度,真正戳伤了他。 不由,更残忍。 “这几年你在我眼中诸多不好,唯有一点,我永远心悦诚服。” 梁朝肃的能力,遑论在南省年轻一代,就是在上一辈老狐狸中,他也是公认的难对付,不好惹。 北方那些不服气的,一笔一账,占他多少便宜,辱他几分颜面,不出一年,翻倍算清。 连城避开他眼睛,撇开他的手,“可我现在想起你,看见你来欧洲,像一块甩不掉的黏皮糖,丢不掉的哈巴狗。” 她望向泛黄的防尘罩,“就像这张失去亮色的布,以前冯时恩不如你,现在,你不如冯时恩。” 梁朝肃面无表情注视她,连城从他黑浓瞳孔里望见自己,一张写满嫌弃,尖酸刻薄的面孔。 她垂眼,不多看。 梁朝肃没有勉强她,攥着她手臂,雕塑一般,纹丝不动。 气氛从汹涌落潮,敏感的静寂。 连城视线里是他硬实的腰腹,耳边恍惚听见心跳,说不清是自己的,还是他的。 跳的那样杂乱,一声声,撞着一下下。 “你告诉我,你不想再说谎。” 他嗓音低沉,寒凉,微不可察的沙哑, 连城仰起头,“哥,以前哄你撒谎,现在……” 她对峙,恶毒,“用得着吗?” 梁朝肃开始发笑,不合时宜的,短促一声。 他胸膛也震荡,心脏正对连城面孔,突如其来一拽,另一只手摁住她后脑勺,桎梏她整个人紧贴他怀里。 男人俯首,吐息冲击她耳廓,“在冰岛躺在那间病房,每一个夜晚我都在想,你这么厌恶这段关系,厌恶我,该怎么才能凿开你心里的痛恨,隔阂,走进去。” 阴戾凶险的话题,疯狂胁制的姿势,连城寒毛直竖。 “梁朝……” “不叫哥吗?”他语气含笑,近在耳畔,像耳鬓厮磨地呢喃,又像从骨缝里生出的冰刺,却意惹情牵,情意绵绵。 “你喜欢沈黎川,我不屑学他,但恩爱夫妻相处无条件包容,退步,我本来就会。那四年怕暴露,回国后不用了,你想做什么,我陪你。” “你坚持,我就怯懦,你有一丝同归于尽的苗头,我就把胜利拱手相让,认回林家,林娴姿抓出内奸,我输的起,输的心甘情愿,乐不可言。” 他那样抚摸她,耳后,脖根,连城浑身鸡皮疙瘩一层再起一层。 头晕眼花。 梁朝肃抬起她脸,撩开她发丝,“权势,利益,名声,你想的房倒屋塌,如今差不多了,连萧达都开始同情我。我失去光彩,你满意解恨,为什么变成我卖惨挟报?” 连城头皮发麻,躲不开,闭眼不看他。 梁朝肃滚烫手心贴上她脸颊,好似漫不加意,力道轻的不像话。 “是你亲口答应的协议。我在那个层次身名俱废,至今没有清算,是上面等我父亲的罪证,好把梁氏一网打尽,我没了根基,再过几个月锒铛入狱,这是事实,更改不了。” 连城眼睁开。 视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