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不能。
她喜欢野滑——
从未开发的高山向下俯冲,躲避无规则的树木,埋在雪下的暗岩,一个错误,一个走神就会丧命。
冰雪冷雾如刀割在身上那种身临其境,尽享肾上腺素飙升的极限刺激,不是在平坦大道上踩踩油门就能替代。
“你知道吗?”薛知恩侧头视他,“我一直觉得我就应该死在那座雪山里。”
不止是因为母亲的死而绝望。
还有她无法放弃追寻极致的‘快感’。
成功征服万米高山,嘲笑大自然的无能。
那比毒-品更令人上瘾。
就像她的教练说过的,她就是玩极限,突破世界记录的那块料。
话落,她没给齐宿回应的时间,转动挂挡,真心实意地笑:“还不够,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。”
北方多山岭,公路周边多是起伏连绵的岭地,一般人飙车是追寻刺激,不是找死,薛知恩就不同了,她不像是想活着。
她踩着油门从高处掉头往山坡开,车内剧烈颠簸,颠得人反胃。
车外树枝刮蹭车身、车窗,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利,如无数鬼手划拉玻璃,昂贵的保时捷车漆绝对报废了。
齐宿现在没功夫去心疼车漆,为了防止自己被甩出去,抓紧扶手,极为冷静地问。
“薛知恩,你是想带我殉情吗?”
“呵,”薛知恩笑,“你不愿意吗?”
她就算不看路也能轻易躲开即将撞上的大树,齐宿再次近距离感受到她恐怖的天分。
这就像被她带着滑雪!
齐宿也忍不住笑了:“我只是没想到,我居然还有这种荣幸。”
“那你记得现在几号吗?”
齐宿当然记得,昨天可是他重要的‘恋爱纪念日’:“四月二十二!”
“好好记住了,”薛知恩拔高音量,踩死油门,一字一顿,“今天是个顶好的日子。”
倏忽,眼前豁然开朗。
树木的深绿后是一片碧绿。
山坡之下,是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废弃水库,与晚上的阴森诡谲不同,这里白天景色意外地还不错。
树岭夹道,安详宁静。
不等齐宿仔细欣赏,他瞳孔猝然扩张,因为车直接加速冲进了水库的碧绿幽深的水里,‘嘭’的巨响,绿波荡漾,宁静遽然被打破——
保时捷再贵也不能在水里开,车厢进水只在一瞬间。
车身在一点点往下沉,他已经感觉脚底沾染冰凉。
开始漫水了。
齐宿将过速的心脏攫住,偏过因颠簸有些生理性泛白的脸,看向抓着方向盘毫无波动的薛知恩,忽地无语到笑了下。
“约会第一天你就真带我来殉情?”
“浪漫吗?”薛知恩瞥他。
“太浪漫了!!!”
齐宿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。
他深爱的人,带着他狂飙后一头扎进水池,在狭窄密闭的空间,仿佛世上只有他们两人,一起静等死亡。
互相攀附,互听心跳,互闻对方最后的呼吸,最后的汗腥。
谁都逃不掉。
你最后的所有都属于我。
“你是天才,”齐宿要感动哭了,“薛知恩,你就是谈恋爱的天才!”
薛知恩没笑也没哭,听着汩汩往里冒的水声静静地盯着他审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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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宿:“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?”
“我们要死了。”
“我知道啊。”齐宿轻笑摊手。
显而易见,绿水没到了车窗的位置,不出半个小时,他们就会因窒息而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