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苛嘴巴快,反惹得天子不悦:“滚下去。”多嘴多舌的老太监。
赵公公没讨上好,连忙赔着笑退出了殿外。
九五之尊的目光重新落回殿下的小丫头身上:“那良田千亩,宅院数座,你可接受?”
“臣女,还是不受赏。”
“怎么,朕的封赏你都入不了眼,”皇帝眯起眼,好奇之中也带着愠意,“陆以蘅,你的确野心不小,”天子将手中的折子啪嗒一合,“说说。”
小丫头意欲为何。
陆以蘅这次没有急着开口,她低俯着身子:“臣女来盛京前便一直有所疑惑,魏国公一门曾经将才辈出,曾经功高震主,我的父亲陆贺年因为武怀门战败而遭诟病,”她说到这里仰起头,视线与九五之尊的目光一撞,不躲不避,“陆以蘅无权置喙,因满朝文武皆称圣上乃是天泽明君,海内清平、杀伐不余,明君,就不会以恶易好、以私废公,就不会凌孤逼寡、欺人之善,更不会埋没任何精忠报国之心。”
陆以蘅“咚”的将脑袋磕碰在地:“臣女别无所求,只希冀,这一身武艺,一腔赤诚,能戴罪立功为大晏朝的百姓做出表率和贡献。”
好似御书房内的气息都被这铿锵俱表所震慑停滞。
“好一个武艺赤诚、精忠报国,倒是有两分将门风范,”天子逐渐展颜,手指在方才的奏折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,“你可想清楚了。”肩头的伤痕触目惊心,那台上翻飞的红缨枪法历历在目,金银珠宝,良田宅院这些唾手可得的好处陆以蘅不要,偏要投身到朝廷的水深火热中,言辞凿凿要为大晏朝表忠心、报情义。
“臣女既然开口,便不会反悔。”
天子没有当场表态,说着其心可敬、其骨可佩,自会酌情下旨,摆摆手就示意陆家姑娘可以回魏国公府候旨休憩了。
轻碎的脚步消失在殿外,九五至尊脸色悄然阴沉,手中的御笔朝着一旁山水屏风狠狠掷去,“喀”,屏风半倾,落出了五彩雀羽的长袍。
“怎么,你跟着来,怕朕吃了这陆家的姑娘不成?”天子懒得看自家那位吊儿郎当的皇亲国戚,是啊,陆以蘅又是没给公主台阶下又将世家子弟们揍了个人仰马翻,一个罪臣之女却如此耀武扬威,他堂堂天子就该一刀砍了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才符合“明君”所为。
“臣弟想看看那丫头到底装不装得下江河海涛,”凤明邪拨开屏风将地上摔成了两截的御笔捡起来,笑吟吟地,“她这颗心不在女红,而在庙堂,这天底下,踌躇满志的人不少,可偏没有那等傲骨和气度。”
也不知道他是在夸赞陆以蘅,还是在贬低天下鸿鹄。
“好生厉害的一张嘴,”九五至尊冷声,敢说敢质疑,先将过往荣耀与罪孽提及,再口称无关是非生死,顺道歌颂陛下天道明君,不会因为旧臣旧事而对魏国公府有所偏颇,最后搬出一腔赤诚——令天下不动容都难,“你教的?”天子冷眼扫过,凄凄厉厉一道寒风。
“臣弟只喜欢风花雪月,不喜欢铮铮心骨。”凤明邪抱着六幺一副茫然装傻的样子,眼眸含笑的时候总有些温软的桃花意气绽开微露,他怎么会去教一个野丫头如何对付自己的皇兄呢。
九五至尊哼着声,这小子装模作样的,他的话从来只能信一半,还有一半,要当狗屁!
“你怎么看?”
“陛下应该先问问您的列为臣工怎么看。”
“出来,”天子一声令下,御书房内廷的金门徐徐打开,几位肱股大臣鱼贯而出,“今年的校武魁首,诸位爱卿都谈谈想法。”
“手底下见真章的本事,岂容他人置喙。”石大将军实话实说,陆以蘅的确是独占鳌头,几千人一双眼看得是明明白白,更何况刚才她的一番肺腑叫石海听在耳中都觉得震撼非常,小小年纪有心胸有抱负,值得嘉奖。